鞏漢林曬國足假簽名球背后，鑒定體育簽名是門500億的大生意！

近期，鞏漢林和馮瀟霆圍繞國足引發(fā)的口水戰(zhàn)愈演愈烈。在其此間，鞏漢林曬出自己珍藏二十余年的國足“黃金一代”球員集體簽名的足球，卻被發(fā)現(xiàn)簽名系偽造，區(qū)楚良的“區(qū)”竟被寫作“歐”，這出搞笑花絮進一步讓國足話題呈現(xiàn)出娛樂化、口水化之勢。

作為堂堂知名藝術家、全國政協(xié)委員，鞏漢林珍藏多年的居然是一顆偽造簽名足球，這讓人在忍俊不禁之余也頗為好奇，究竟是誰當年送給了鞏漢林這么一顆造假如此明顯的簽名球？更讓人細思極恐的是，如果連鞏漢林這個級別的名人收到的簽名球都是偽造的，那么當前各種渠道批量發(fā)售和公開拍賣的那些簽名體育周邊產品又有多少能保真呢？

其實，偽造的體育周邊簽名紀念品在現(xiàn)實生活中并不罕見。甚至在巨大的利益驅動下，還一度滋生出偽造簽名球衣、球鞋、球星卡、簽名球等灰色產業(yè)鏈。與此同時，不僅體育明星簽名周邊成為暴利行業(yè)，就連對體育明星簽名進行甄別鑒證也應運而生，并迅速成為一門規(guī)模龐大、利潤可觀的大生意。

放眼國外，諸如PSA、BGS、SGC、CSG均已成長為估值數億美元的體育簽名鑒證平臺，而在國內，近幾年來，一些行業(yè)展會、私人博物館、極客炒家、二手交易平臺也都開始開展相關體育周邊產品簽名的鑒定服務，在這其中，靠古錢幣鑒定起家的北京公博也專門開辟了體育簽名球星卡鑒定的業(yè)務線，它是目前業(yè)內權威性比較高的平臺之一。一言以蔽之，伴隨著中國體育產業(yè)的日益升溫，體育周邊產品的鑒證評級也正在成為一個快速崛起的細分賽道。

當然，鑒于國內體育產業(yè)仍處于發(fā)展初級階段，而體育簽名周邊產品行業(yè)更是出了名的水太深，可以預見的是，體育周邊簽名這條產業(yè)鏈注定魚龍混雜。在體育簽名周邊產品大受追捧的今天，偶爾出現(xiàn)魚目混珠恐怕是難免之事。至于，此番鞏漢林遭遇的這顆國足偽造簽名球事件，則是中國體育簽名鑒定行業(yè)發(fā)展過程中的一個小花絮和小插曲，它折射出的則是長期以來中國體育界無傷大雅的代簽潛規(guī)則。熟知這一傳統(tǒng)甚至曾代簽過的坊間諸君大可對鞏漢林的遭遇莞爾一笑，但未來這種情況注定會成為中國體育收藏行業(yè)必須面對的一道難題?；蛟S，PSA等國外平臺的那些實操經驗能夠給處于起步階段的中國體育簽名鑒定行業(yè)一些啟發(fā)。

替明星代簽成圈內公開的秘密：隊醫(yī)、翻譯多是筆跡模仿高手

在鞏漢林曬出的這顆簽名球被發(fā)現(xiàn)造假后，各路體育老記們在捧腹大笑之余也紛紛表示，體育周邊產品的簽名由旁人代簽是業(yè)內常見之事。很多時候所謂的國足、男籃、女排的集體簽名球由于太受歡迎，明星們在訓練、比賽之余確實無暇簽太多球，就只能由球隊領隊、隊醫(yī)、助教等球隊工作人員代簽，甚至有時候協(xié)會工作人員、賽事承辦方、媒體記者都會被拉來代簽，而這些是圈內眾人皆知且無傷大雅的行業(yè)內幕。

體育大生意記者若干年前就曾在某個商業(yè)邀請賽的賽后更衣室中目睹過球隊翻譯在幾顆球上從容揮毫、龍飛鳳舞的場景，上前一問才知道，承辦方所在地的領導賽后臨時提出要簽名球留念，可大牌們都出去放松了，第二天一早就要飛赴下一個城市，所以只能辛苦翻譯連夜代簽了。

具體到鞏漢林這顆球，足球圈的老記們也普遍認為這是一顆代簽球。比如搜狐體育的資深記者裴力就推測：“可能是當年中國男足世界杯出線，要簽名球的人太多了。沒辦法只能國家隊工作人員利用業(yè)余時間代簽，鞏漢林老師這個球應該是國足工作人員模仿的山寨產品。”

另一位足球記者趙震則認為這顆球可能是鞏漢林的朋友自己簽 ，并追憶了一段親歷的往事：“當年10強賽我們在綠島和國家隊一起住，太知道一些簽名足球怎么來的了。當時國家隊根本簽不過來那么多球。像鞏漢林老師這種估計是他托的朋友自己簽的……其實還有很多高仿簽名球，基本出自隊醫(yī)殷育華之手。老殷有手絕活，模仿這些隊員簽名幾可亂真，有一次我們坐電梯，我們讓他露一手，他拿起我們的簽字筆在電梯門上寫了江津的簽名，和真跡一模一樣。”

著名籃球專家蘇群老師也因此回憶了一件往事：那時候（編者注：國足沖入世界杯決賽圈）搞足球的人揚眉吐氣，連8000足記隊伍，也都意氣風發(fā)。不過他們也有犯難的事兒，那就是找球員簽名，一個兩個無所謂，多了根本簽不過來，球員也不干……有一次我在單位午休，門“砰”一聲被撞開了，是單位開車的那位兄弟。他氣喘吁吁，滿頭大汗，把一大網兜足球扔地上，少說幾十個。然后他先拿了一個簽滿了名字的足球放床上，又抓了一堆沒簽過的足球，掏出一支黑色的簽字筆，一屁股坐地上，照著那個簽過字的足球，龍飛鳳舞地簽了起來。我大驚失色，說，你這行嗎，人家不認出來？他說，放心，我學得像。他又說，沒辦法，領導下達的任務，要得太多了，國家隊怎么簽得過來？他們給了一個真的，我照著簽，盡量簽得像真的一樣。

由于鞏漢林這顆球上將區(qū)楚良的“區(qū)”寫作“歐”，而且很多簽名都與球星本人簽名差別過大，可以推測，這不太可能是熟悉球員的國足工作人員所簽。畢竟那些人平時經常需要代簽，簽名的純熟程度早已到了以假亂真之境界，不可能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體育大生意推測，這要么是當年送給鞏漢林的那位朋友本人所為，要么就是那位朋友所托的某些自稱有國足簽名渠道的所謂內部人士所為?；蛟S因為當年國足簽名太過搶手，為了炫耀自己有面子，只能硬著頭皮自己代簽，還匆匆間將一代名將區(qū)楚良的“區(qū)”寫作“歐”，可見和國足關系并不算深。而鞏漢林這位老球迷居然二十多年間都沒有發(fā)現(xiàn)這么低級明顯的錯誤，可見，他可能也不像自己所強調的是那么資深的球迷，最起碼對區(qū)楚良這位超級門將所知不多。

對于很多體育從業(yè)人士而言，要簽名看似簡單，實則很尷尬，越是接觸多的熟人反而不好意思開口。比如體育大生意記者所認識的一些在一線跟隊半輩子的前輩媒體人，球員們平時都非常尊重他們，但他們退休時居然連一張和球員合影的照片都沒有。一問才知道是嚴于律己，覺得如果利用工作之便向明星求合影、要簽名，會顯得非常不職業(yè)。而且這些前輩都非常自重，認為日常采訪明星是工作，一旦在工作之外開口對明星有所求，則不自覺會覺得矮上半分，進而影響日常的客觀報道。前輩們從嚴律己，以至于斯。而諸如NBA等很多頂級職業(yè)聯(lián)賽在這方面也都有相關規(guī)定，嚴禁媒體記者和球員合影、要簽名，一旦被媒介公關發(fā)現(xiàn)，輕則予以警告重則吊銷采訪資格。

至于體育隊內的工作人員甚至體育明星本身，在向同事或同行索要簽名球時也都要鼓起勇氣。要知道，很多體育明星由于本身商業(yè)價值高，甚至已經和某些專業(yè)的球星卡機構簽署可獨家協(xié)議，合同約定他們不能輕易在授權產品之外輕易簽名，一旦簽名輕易流出則可能會影響簽約公司的產品銷量。而中國的不少大牌明星和國家隊、所屬俱樂部有協(xié)議，一個賽季最多出席俱樂部幾次商業(yè)活動、簽幾次名、合幾次影都是有合同細則規(guī)定的。而作為了解情況的內部工作人員，自然不愿意給這些明星們添麻煩，雖然明知開口后大概率會得到滿足，但總覺得自己這么做不職業(yè)。偶然被迫無奈之下開口后也總會告誡自己“千萬不能再有下次”，一之為甚豈可再乎。

還有些三四線城市的賽事承辦方，好不容易花大價錢請來大牌俱樂部在休賽期來本地參加商業(yè)賽，但這些俱樂部往往把這些商業(yè)賽當成賽季前的練兵和走穴活動，真正的大牌往往不上場甚至不隨隊參加。為了安撫這些賽事承辦方，受邀俱樂部往往承諾提供大牌明星的簽名球或者簽名球衣以示感謝，而這些承辦方也需要這些簽名紀念品來打理人事關系。但天知道，這些周邊產品上的簽名到底有多少是出自本人之手。

有時候就連中國籃協(xié)這個中國籃球的主管協(xié)會都會為了要籃球明星的簽名而苦惱。2004年NBA首次來華辦賽，分別在北京和上海舉辦了一場季前賽，北京和上海兩地的體育局是承辦方，而中國籃協(xié)并沒有參與其中，但當時很多領導都找中國籃協(xié)要門票要球星簽名，這讓作為中國籃球主管單位的中國籃協(xié)很是尷尬。時任籃管中心主任、中國籃協(xié)副主席兼秘書長的李元偉在《李元偉籃球風云路》一書中就曾透露，中國籃協(xié)當時被迫自己花錢買NBA中國賽門票送人。

至于體育明星替親戚朋友向另外的明星索要簽名，更是會覺得尷尬甚至傷自尊。畢竟體育明星都好勝心強，內心都自視甚高，自然不愿意輕易向別人低頭，更不愿意像個球迷一樣求取對方的簽名。像1992年奧運會夢之隊的很多對手主動向“魔術師”約翰遜、喬丹求合影、2012年倫敦奧運會上對手賽后排隊請科比在球衣簽名上的場景實在太難得一見，只能說“魔術師”、喬丹、科比這些巨星的人格魅力太過強大，讓對手直接淪為迷弟。

多說一句，在倫敦奧運會美國男籃對陣突尼斯的比賽中，突尼斯一名球員因為暫停時一直念叨要找科比要簽名，結果被主帥阿德爾-塔拉提直接抽了一耳光，塔拉提賽后表示，他對球員滿腦子只想著跟科比要簽名的迷弟狀態(tài)實在忍無可忍。

而自詡為NBA歷史最偉大球員的詹姆斯也曾在2005年首次入選全明星賽后像個球迷一樣，訕訕地在更衣室內拿著簽字筆挨個向艾弗森、卡特、格蘭特-希爾等大佬求簽名。雖然如愿得到了簽名，但也遭到了這幫老鳥的嘲弄調侃。

美國體育周邊鑒定年入500億，三大原因讓偽造體育簽名受限

作為體育競賽表演產業(yè)的分支產業(yè)鏈條，體育周邊藏品鑒定行業(yè)在美國早已成為年產值超500億美元的超級生意，而體育明星的簽名往往能讓體育周邊的收藏價值一路飆升。

從上世紀70年代開始，美國就出現(xiàn)過偽造球星簽名的球星卡、簽名球衣等灰色產業(yè)鏈，當時以棒球領域居多。伴隨著這種灰色產業(yè)鏈發(fā)展壯大，體育明星的簽名進行鑒定的工種隨之應運而生。最初，簽名鑒定工作者多來自于黃金、紀念幣等行業(yè)，后來球星卡公司為了打擊假冒簽名球星卡，就在公司內部成立了專門的簽名鑒定部門，最終則出現(xiàn)了PSA、BGS、SGC、CSG這類獨立的體育產品鑒證平臺，他們不僅可以鑒定球星卡等周邊產品的質量高下，還能鑒定產品上面的球星簽名的真假，并為之出具專門的鑒定證書。

近三十年來，隨著體育明星的商業(yè)價值大幅走高，北美四大職業(yè)體育聯(lián)盟的明星簽名被偽造的案例變得少之又少。這主要得益于三點：

第一、Panini、UDA等體育周邊產品公司財力雄厚，他們每年都會簽下大量剛進聯(lián)盟的潛力股，直接用合約鎖定這些潛力明星的獨家簽字權，原則上未經允許，這些明星不能輕易給別人簽名。這讓這些明星從菜鳥時期就只能把獨家簽字的權利留給Panini等公司。未來一旦成名，這些簽字球星卡自然市值大幅提升，比如詹姆斯新秀賽季的一張簽名球星卡就在2021年拍出了520萬美元的天價。球星卡公司從新秀賽季就鎖定他們的獨家簽名權利，也從源頭防止明星的簽名被偽造，最大程度防止市面上出現(xiàn)偽造的簽名球星卡。

第二、大牌明星非常珍視自己的肖像權、姓名權和簽字權，他們很少愿意給別人簽名，即便和俱樂部、聯(lián)盟、國家隊都專門有單獨的協(xié)議，不僅不隨意出席商業(yè)活動，而且也不隨意授權俱樂部使用其簽名。

比如喬丹，他的球衣和簽名都掌控在自己手中，只肯單獨授權，聯(lián)盟無權隨意使用。NBA聯(lián)盟長期以來合作的球星卡公司是Panini，但喬丹則獨家簽約了UPPER DECK，只有UPPER DECK才能在球星卡上使用喬丹的肖像和簽名。此前就曾出現(xiàn)過UPPER DECK因為PANINI擅用喬丹肖像而起訴后者的案例，因為PANINI發(fā)行的一張斯科蒂-皮蓬的球星卡片中，旁邊出現(xiàn)了喬丹的身影，于是，UPPER DECK便把PANINI告上了法庭。

越是超級明星越不肯隨意給別人簽名，比如喬丹在2004年首次來華參加商業(yè)活動時就讓人領略到了這一點。

喬丹在中國大陸的三天時間中，只有兩個人得到了喬丹的親筆簽名。一個是當時東單的商場中舉辦了AIR JORDAN球鞋專題展的負責人。因為展出了大量非常稀有的AJ球鞋，喬丹深受感動，不僅事先給展出方發(fā)了一封賀信，而且到場觀禮時又專門在那封信下面加簽了親筆簽名。

另一個獲得簽名的則是時任國家體育總局局長的袁偉民。當時喬丹曾前往國家體育總局拜訪，獲袁偉民親自接見，喬丹為其送上了自己親筆簽名的飛人牌隨身聽。當時總局各司局領導聽說“飛人”大駕光臨，紛紛準備各種紀念品希望能獲得喬丹的簽名，但最終都失望而歸，陪同喬丹前往的耐克高管為此連連道歉。同樣的，當年球王貝利來華參加商業(yè)活動，經紀人也是再三和邀請方約定，不能隨意簽名和合影。不過，當某位關懷足球發(fā)展的人士托袁偉民為自己的孫子要貝利的簽名球時，袁偉民也只能輾轉托人滿足了這一要求。

第三、PSA等第三方的專業(yè)體育藏品鑒定公司的崛起讓偽造簽名變得難度很大。PSA這些專業(yè)公司在鑒定簽名是否屬于偽造時有很多途徑，他們不僅有非常熟悉各類大牌明星簽字筆跡的鑒定師，而且還有容納數萬名球員簽名筆跡的大數據庫，同時他們還能通過簽名的載體（球星卡、球衣、籃球）的材質優(yōu)劣來佐證這些簽名的真?zhèn)巍?/p>

據傳聞，PSA成立之初就曾鑒定出某知名球星卡公司推出的某棒球明星的球星卡上的簽名系偽造，而該球星卡公司明明擁有該球員的簽名權，于是雙方陷入爭執(zhí)。最終當事球員出面承認，自己當時因為忙于商務活動，于是讓自己的經紀人替自己簽了幾個名，而經紀人非常擅長模仿自己的筆跡，但沒想到居然被PSA的鑒定師一眼識破。經此一事，PSA聲名大噪，最終奠定了自己在體育藏品鑒定行業(yè)的超然地位。

相比于美國擁有PSA這些專業(yè)的第三方機構，目前國內的一些行業(yè)展會、私人博物館、極客炒家、二手交易平臺也都開始開展相關體育周邊產品簽名的鑒定服務。但這些都處于發(fā)展初級階段，而且很多鑒定師往往都隸屬于交易平臺，他們的鑒定結果往往是為了給平臺背書，其獨立性從商業(yè)邏輯層面經不起推敲。

鑒定行業(yè)沒有人能100%精準斷定真?zhèn)?，大家相信的是鑒定者的權威和信譽。所以，能夠引領中國體育藏品鑒定工作進一步發(fā)展完善的必然也都是那些數十年如一日的收藏大家，比如筆者早年間曾接觸過的谷丙夫、陸恩淳、張萬金等前輩，他們不僅是中國體育藏品大家，也是體育藏品鑒定大家，初見之下就能對藏品的來歷娓娓道來，如數家珍。當然，相信隨著國內體育收藏行業(yè)的快速發(fā)展，很多年輕的極客玩家也都會脫穎而出，而中國體育藏品鑒定未來會成為一個獨立的工種甚至是行業(yè)，前景值得期待。